那天,人事叫我去会议室,我以为只是普通例会
很遗憾地告知您,公司进行了人员调整,您的聘用关系将被解除。
您的门禁卡已失效,请您立即取走所有个人物品。
我握着那张突然刷不开门的卡片,站在玻璃门外愣了几秒。
三年前,公司还挤在一间小办公室里,不到二十人。
我亲手搭起Ribo+的基础架构,熬夜调试代码,直到眼镜发烫。
产品上线那天,我们挤在屏幕前,看着用户戴上轻便的眼镜,在空气中划出虚拟界面——那感觉,像把科幻片搬进了现实。
Ribo一夜爆红。
团队从20人冲到5000人,办公室搬进了摩天大楼。
我埋头在技术文档里,一次次把系统推向高可用架构的极限。
陈炳就是那时进来的。
起初他只是帮我处理杂事,后来主动揽下发布会的讲稿。
他口才好,人缘广,朋友圈里不是高尔夫就是下午茶。
我乐得清静,把发布会全交给他,自己专注技术。
没想到,他渐渐以“Ribo总工程师”自居。
外人信了,高层也信了。
他一路升到首席CEO,而我完成了Ribo三次大升级。
有人问我:“陈炳技术怎么样?”
我实话实说:“一般,但他很会社交。”
这话,到底传到了他耳朵里。
经济下行,公司股价跌了,裁员传闻四起。
可我没想到,第一个被叫进会议室的,是我。
回到工位,纸箱里只有一盆多肉、几个笔记本,和一副旧眼镜。
门口传来一阵喧闹。
“陈总好!”
陈炳笑着走过来,肚子把西装撑得紧绷。
他看见我,故作惊讶:“黎工怎么在收拾东西?”
周围同事都看过来。
他提高音量:“太可惜了,黎工也是老员工了!可公司政策就是这样,不养闲人。”
他凑近,压低声音:“你新房贷款压力大吧?念在旧情,你当着两位老板的面做五百个俯卧撑,我帮你求个情?”
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肚子,笑了:“该做俯卧撑的,是你。”
两位老总哈哈大笑。
陈炳脸涨得通红,正要开口,一辆劳斯莱斯悄无声息地停到路边。
车窗摇下,Pocky把墨镜推到头顶,冲我招手:“老兄,上车!”
我抱着纸箱坐进后座。
他冲窗外笑笑:“老板们继续加油,我们闲人先下班了。”
车开动了。
Pocky是我大学室友,富二代,却总叼着根饼干在宿舍敲代码。
毕业后他接手家业,投资从没失手过。
前年他就拉我创业,我拒绝了,那时我正痴迷Ribo的架构。
后视镜里,Ribo大厦的彩虹标志越来越远。
Pocky突然说:“他们居然把总工程师裁了。”
我一怔:“你怎么知道是我?”
Ribo的开发是绝密,我从没对外提过。
他笑了:“你忘了大学竞赛?你说想在车窗上做虚拟交互,不用低头看导航——那就是Ribo的雏形啊。”
是啊,那时我们拿金奖,却因硬件跟不上,只能停留在概念。
三年了,我几乎忘了那段日子。
Pocky语气兴奋:“我当时就想,这辈子必须抱紧你这根大腿!”
我望着窗外,没说话。
虚拟交互是我的执念。现实越苍白,越想抓住那道彩虹。
Rainbow,Ribo。
可梦终究会醒。
Pocky问:“接下来什么打算?”
我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
他说:“现在全在搞AI,我这儿正好有个项目……”
我打断他:“我想去马尔代夫。”
他愣了下,大笑:“海钓是吧?我直升机送你。”
我点点头:“把AI立项书发我,飞机上看。”
他方向盘一抖,差点闯红灯:“你们INTJ都这么恐怖吗?”
那个把我当垃圾甩掉的公司,我转身用三年让它高攀不起
我随便塞了几件衣服进登机箱,机场的广播声淹没在人群里。Pocky 在电话那头语气急促,说他正在抛售手上所有的 Ribo 股票。
「这么急?市场不是还挺稳的吗?」
他声音压低,却掩不住兴奋:「我跟你赌,Ribo 不出一个月,必出大事。你手头的股也快清掉,别等跌到底才哭。」
我听得有点恼:「你就这么不信我写的系统?」
「不是那意思,」他顿了顿,「是你这人太独。代码你写,架构你改,可你从不教人,也不留文档。」
「Ribo 马上要推新功能了,我敢说,一出问题,没人能搞定。」
我握手机的指节有点发白。新架构是我一手搭的,我知道哪里有坑。本来写了份问题总结想发邮件,可写到一半,又被新需求打断。
陈炳——我们那位总工程师——只看到新系统省了多少维护人力,却没想过:万一崩了,只有我能救。
我没想到,崩得这么快,这么惨。
到马尔代夫时天已经黑了。Pocky 是真舍得花钱,给我订了全海景套房,三面落地窗,外面就是泛着月光的海。
我刚把洗漱包摆好,手机震了。
是丽丽,前同事。
「黎哥!快看同事圈!」
我倒了杯马提尼,站到窗前,慢慢划开手机。
一条匿名帖被顶到最上面:
【黎姓员工瞒天过海,吃回扣、挑衅CEO,已被开除!】
配图是我某次在公司门口和陈炳争执时被偷拍的。他挺着肚子,一脸不屑,而我表情狰狞,像要扑上去。
原来在别人眼里,我那么可怕。
发帖人列了我三条“罪状”:
一、搞不必要的技术升级,采购款中饱私囊;
二、经常迟到早退,KPI 长期不达标;
三、目中无人,散布公司要裁员的谣言。
评论区炸了:
【原来裁员是假的,只开了一个蛀虫?】
【支持清理不干活的关系户!】
【这人不是技术部负责人吗?】
【技术部哪有负责人?总工程师是陈总啊。】
我看得想笑。带节奏的,全是其他部门的人。
丽丽又发来消息,语气激动:
「他们凭什么说你搞没必要升级?新架构部署时间从一天缩到一小时!他们懂什么!」
「你自掏腰包垫钱的事他们怎么不提?」
我回她:「别在公开平台说这些,公司能追踪到。」
她没听,还在输入。
丽丽是校招进来的,技术部第一个女生。
她来的那天,全组都在传:「我们终于有女同事了!」
我带她熟悉代码库,让她先看文档。陈炳晃进来,一见她就眼睛发亮:
「新人?来,考考你。」
他甩出一个还没评估的新需求,明显超出一个应届生的能力。
丽丽结结巴巴:「我……我会先找类似项目的文档,分析容量,再和产品经理确认效果……」
陈炳冷笑打断:「不会就直说不会,别硬撑。女孩子技术经验少,多问问男同事再回答!」
丽丽愣在那,眼睛红了。
我走过去:「她答得没问题。有需求先复盘旧项目,确认目标,分析数据——思路很清晰。」
我看了陈炳一眼:「而且技术能力和性别没关系。」
丽丽松了口气,陈炳脸上的肉抖了抖,转身走了。
从那以后,丽丽再没信过陈炳。
帖子越来越热,我的考勤记录、KPI 报告全被贴出来。没被写进报告的业绩,像从来没存在过。
这种曝光隐私的帖,按理会被删。但它一直飘在首页,显然是有人让它留着。
丽丽发来语音,带着哭腔:「这帖子不删,你以后怎么找工作啊……」
我懂。陈炳不仅要我走,还要我走投无路。
他曾“提醒”过我:
「黎工,你没做过管理,不知道我这位置多难。对外应酬,对内扛雷,你想象不到。」
我没接茬:「可你年薪也是我们想不到的啊。」
他干笑两声,没再说话。
现在想来,他那句「你不懂」,其实是句警告。
现在我能做什么?
坐专机来海边,住豪华酒店,看着日出钓鱼,当自己的老板。
我用三年从零做起 Ribo,
大不了,再用三年,做一个超越它的。
但知道有人为我说话,
这三年,不算白干。
早上六点,我背钓具上了游艇。
海风带着咸味,天空蓝得透明。我躺在甲板椅上,闭眼听引擎声。
像从地狱爬回人间。
咔嚓——咔嚓——
我睁眼,Pocky 正拿手机偷拍我。
「删了!立刻!马上!」
他咧嘴一笑,转身就往船尾跑。
海浪声里,我忽然觉得,
一切才刚刚开始。
那天的旗鱼,和崩溃的Ribo服务器
我正盯着海面上的浮漂发呆,Pocky忽然凑过来,对着手机屏幕啧啧两声:
「你放松的时候真帅,平时板着脸的样子,难怪有人看你不顺眼。」
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我想起论坛里那张被截下来当「罪证」的臭脸照片,默默把鱼竿握紧了些。
今天是Ribo新功能上线的日子。放在往常,我早就守在发布会直播间里手心冒汗了。
可现在,我和Pocky并肩坐在甲板上,只听得到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。
「有鱼!有鱼!快收线!」
水下传来一股蛮劲,我憋着气不敢出声,手臂绷得发酸。钓竿弯成一道弧,猛地一提——竟是条一米二的旗鱼!
我们三个大男人压着嗓子嗷嗷叫。最后我搂着旗鱼,船长拉直米尺,Pocky咔嚓按下快门。照片里的我咧嘴笑得五官挪位,胸膛挺得老高。
这够我吹一年了。
就在这时候,Pocky的手机像炸了一样响个不停。
他接起来听了两句,突然瞪大眼睛:「快!看新闻头条!」
我凑过去看他手机。屏幕上赫然一行黑体标题:「Ribo全线瘫痪,用户数据丢失」。
下面跟着几条快讯:
「Ribo新功能发布异常,产品全线瘫痪。」
「CEO匆忙离场,修复时间未定。」
「用户登录后发现账户内容全无。」
我心头一沉,赶紧去洗手。回来时手指还湿着,就划开屏幕仔细研究。
发布会录像看到一半,社区里已经堆满报修帖。结合上次升级埋的雷,我大概猜到问题出在哪儿了。
Pocky戳戳我,我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关了机。
插上充电器开机,未接来电像潮水一样涌进来。嗡嗡震动从掌心传到手腕,持续不停。
我能想象办公室现在是什么样子。
电话实在太多,我索性把手机搁在椅子上,任它响。
过了好一阵,总算安静了。
我接起一个产品部的电话,没等对方说完客套话就直接打断:
「让陈炳打给我。」
挂掉几个无关来电之后,屏幕上终于跳出陈炳的号码。
刚接通,他语速快得像子弹:
「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吧?」
我嗯了一声:「你也知道了?」
「我什么都知道了!早就知道了!」
我一愣:「你怎么知道我钓到旗鱼了?」
顺手就把刚才那张照片原图发了过去。
电话那头顿住了。
陈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「谁关心你钓不钓鱼!」
我笑着把鱼竿换了个手:「现在你不是知道了?我钓了条旗鱼。」
「黎泉!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!」
他嗓门突然拔高,连旁边的Pocky都转头看了我一眼。
「你看到新闻了!Ribo三年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故!这系统你也参与开发的,可靠性太差了!」
他的指责穿过电波,在蔚蓝的海面上显得格外刺耳。
我望着远处海鸥掠过水面,突然觉得没意思。
本来想帮忙的念头,像退潮一样消散了。
「关我什么事?我现在就是个领薪水不干活的闲人。」
「毕竟技术部那么多人没裁,偏把我裁了。」
挂了电话,我把鱼线重新抛进海里。
手机又响起来。我按下免提,把它放在甲板上。
陈炳在那边喊:「你身边有电脑吗?赶紧开个远程会议!」
我朝船长挥手:「帮拿点鱼饵来,咱们再钓条大的!」
「喂?听不见吗?快进会议!」
「船长,再往前开几海里吧。」
马达轰鸣声盖过了他的叫喊。
我们笑着看鱼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电话那头,陈炳应该听见了我们的笑声和海浪声。
过了一会儿,他的语气软了下来:
「黎工,你也不想看Ribo彻底垮掉吧?帮个忙。」
第1章
陈炳那句“帮帮忙吧”带着颤音,像被海风泡软了的绳子,软绵绵地缠过来。我握着电话没吭声,脚下的甲板微微晃着,远处海平面正烧成一片橘红。
Pocky挤眉弄眼地朝我做口型:“谈、条、件。”
我清了清嗓子,对着手机,声音平得像此刻的海面:“陈总,我记得你说过,公司不养闲人。”
电话那头静得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。
“我现在确实挺闲,”我看着Pocky兴奋地竖起大拇指,继续说,“正在度假。按劳动法,我们早就没关系了。Ribo的系统问题,于公于私,都轮不到我管。”
“黎泉!”
他声音猛地拔高,又硬压下去,挤出一丝温和,“Ribo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,你忍心看它垮掉?那么多用户数据!公司声誉!”
“孩子?”
我轻轻笑了一声,“亲手养大了,被继父赶出门,现在孩子病了,又想起亲爹了?陈总,这道理走到哪儿都说不通吧。”
Pocky噗嗤笑出声,赶紧捂住嘴。
陈炳显然听见了,语气更急了:“你到底想怎样?提条件!只要能解决问题,什么都好谈!”
海风撩着我的头发,我慢慢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:“第一,咨询费,按时计,每小时五万美金,从你打这个电话开始算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“第二,”我没给他打断的机会,“我要Ribo技术特别顾问的头衔,还有1%的技术干股。不是期权,是直接给。”
“你疯了!”
陈炳失声喊,“这不可能!”
“第三,”我的声音冷下来,“我要你在公司内部发公告,澄清之前同事圈那条匿名帖的所有不实信息,公开道歉,恢复我的名誉。”
“黎泉,你别得寸进尺!”
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扭曲。
“那没什么好谈的了。”
我作势要挂电话,“祝你好运,陈总。希望明天头条不是‘Ribo宣布破产’。”
“等等!等等!”
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声音发颤,“我……我得和董事会商量!半小时,就半小时!”
“计时已经开始了,陈总。”
我平静地说完,挂了电话。
世界一下子静了,只剩下海浪声和游艇引擎的低鸣。
Pocky一把搂住我的肩大笑:“干得漂亮!黎神!每小时五万刀!还要股份!我看他那张胖脸往哪儿搁!”
他掏出手机点开新闻APP递过来:“你看,炸了!”
屏幕上,加粗标题扎眼:
【Ribo故障持续恶化,市值蒸发超30%!】
【用户集体诉讼酝酿中,Ribo或面临天价赔偿!】
【技术核心疑似缺失,前架构师黎泉离职疑云再起!】
配图是Ribo总部楼下围堵的记者,还有陈炳被保镖护着仓皇离开的背影。评论区一片狼藉。
“我早把手头那点Ribo股票全抛了,”Pocky晃着手机得意地说,“就等你谈妥,我这边做空单就跟进。这回非让陈胖子把吞的吐出来不可。”
正说着,我手机一震,丽丽发来加密消息。
【黎哥!公司全乱了!客服电话爆了,服务器机房报警灯全红!陈炳从你挂电话就在办公室里砸东西,现在被董事会叫去紧急会议了!】
【几个运维老人都说没办法,根上的问题,连日志都看不懂!陈炳之前为省钱,把提过架构风险的老人都“优化”掉了!】
【现在大家都在传,说离了你,Ribo根本转不动!陈炳那个“总工程师”就是个笑话!】
我看着消息,心里没什么波动。这一切,早在架构升级完成而文档未备时,我就隐约看到了影子。只是没想过,崩塌来得这么快,这么彻底。
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,我靠在船舷上,喝了口冰苏打水。手机又亮了,是个来自Ribo董事会的未知号码。
Pocky挑眉:“哟,救兵来了?”
我接起来,没说话。
对方是个沉稳却掩不住急切的男声:“是黎泉先生吗?我是Ribo董事会主席,董国明。”
“董主席。”
我淡淡应道。
“黎先生,关于你刚才提的条件,我们董事会紧急商量后,原则上……同意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,“请你尽快协助公司渡过这次危机。授权文件和股份协议,我们会马上准备。”
海钓的鱼线突然猛地一沉,有大家伙上钩了。
我把手机拿远些,朝Pocky和船长喊:“快!帮忙!又来一个大的!”
电话那头,董主席的声音戛然而止,像是被我这边的动静搞懵了。
我手忙脚乱地抓起钓竿,感受着水下那股强劲的拉力,一边喘着气对手机说:“好的,董主席……我知道了。等我……等我先把这条鱼拉上来再说。”
电话那头,是长久的、死寂的沉默。
第2章
那个叫“CB_Ribo_Admin”的ID,像一根淬了毒的针,轻轻一扎,把我对陈炳最后那点“他或许只是判断失误”的幻想,彻底戳破了。他不是蠢,他是又蠢又坏,而且坏得理直气壮。恐慌让他做了最蠢的决定,而CEO的身份,又让他有能力把这个决定变成一场更大的灾难。
我没声张,悄悄把这段关键记录加密存好,连带几段日志片段,一起备份到Pocky提供的那个绝对安全的云端。这是能把陈炳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证据,但现在还不是亮出来的时候。眼下最急的,是先把系统救活。
接下来几天,我几乎住进了机房。丽丽和几个信得过的老伙计陪着我,我们像做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,一点一点切掉坏死的服务,回滚到稳定版本,再小心翼翼地修复受损的数据索引。每一步都像踩在钢丝上,输错一个指令,可能就是全盘崩溃。陈炳没再明着插手,但他像个幽灵,总在技术部门口晃悠,脸色一天比一天沉。董事会那边的压力,大概已经穿透天花板,直接压在他脊梁上了。
期间Pocky发来消息,说他的做空操作大获全胜,趁着Ribo股价跌进谷底,他又反手吸了一波散户恐慌抛出的筹码。「黎神,等你这边搞定,咱们‘虹界’的启动资金就更充裕了。陈胖子这是变相给咱们送钱啊!」
字里行间都是眉飞色舞。
「虹界」,是我和Pocky给新公司取的名字。意思是跨过彩虹,建立新的交互边界。深夜,修复Ribo的间隙,办公区只剩下机器运转的低鸣,我会切换到一个加密的工作空间。那里存着「虹界」的初步架构图。我把在Ribo验证过、却因陈炳短视没能落地的交互理念,和Pocky看好的前沿AI技术融合在一起。Ribo这次崩坏,像一次残酷的压力测试,把原有架构的弱点全暴露了,而这些,都成了「虹界」设计中最宝贵的经验。我甚至在修复Ribo某个冗余模块时,顺手优化了一个算法,默默标记为「虹界」核心库的备选方案。
那感觉挺奇妙,像是在敌人的堡垒里,偷偷铸造自己的武器。
陈炳显然也嗅到了什么。他安插的Jason虽然被赶走了,但他开始频繁地以“关心进度”为名,拉我去参加各种无关紧要的高层简报会,或者让我写极其详细的、“面向非技术董事”的修复报告。我懂他的心思——消耗我的精力,掌握我的动向,最好能抓住我“不务正业”的把柄。
有一次简报会上,我正简明汇报数据恢复的进展,陈炳突然打断我,语气故作轻松:「黎顾问,听说你最近晚上也常留在公司?真是辛苦了。不过修复质量要紧,还是得注意休息啊。毕竟你现在是公司的‘关键资产’。」
他把“关键资产”几个字咬得特别重,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放在桌边、贴着贴纸的个人笔记本。
那里面,装着「虹界」的雏形。
我抬眼迎上他的视线:「陈总放心,我分得清主次。修复Ribo是我的合同义务。至于我的个人时间和精力怎么分配,不劳您费心。毕竟我现在是‘顾问’,不是‘员工’。」
会议室瞬间静得能听见呼吸。几个董事皱起眉,显然对陈炳这时候还搞内斗很不满。
陈炳碰了一鼻子灰,脸色难看地闭了嘴。
但他的小动作没停。两天后,丽丽气冲冲地找到我,说陈炳以“优化团队结构、提升协同效率”为名,硬塞了两个他一手提拔、技术不行但对他绝对忠诚的产品经理,进了修复项目的“协调组”,美其名曰“确保业务需求在修复过程中得到充分体现”。
这两人一来,就开始指手画脚,质疑技术方案,要我们提供他们根本看不懂的技术文档,严重拖慢了修复节奏。
我知道,这是陈炳又一次试探,也是他想重新夺回控制权。技术上赢不了我,就只能用这种官僚手段恶心人,拖延进度,把水搅浑。
我的忍耐到了极限。
那天站会,那两个“协调经理”又对核心数据库的回滚计划提出“业务连续性”的幼稚质疑时,我没再像前几天那样耐心解释。我直接拿起内部通讯器,拨通陈炳的直线,按下免提。
整个技术区瞬间安静,所有人都看向我。
电话接通,陈炳的声音传来:「黎顾问?什么事?」
我看着面前那两个一脸错愕的“协调经理”,对着话筒,声音冷得像冰:
「陈总,把你派来的这两个门外汉,立刻、马上,请出核心修复区。现在,立刻。」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陈炳强压着火气:「黎泉!你这是干什么!他们是来协助……」
「协助?」
我打断他,提高音量,让周围每个人都听清,「他们是在破坏!系统生死存亡的时候,派两个不懂技术的人对核心修复指手画脚,陈炳,你是想救Ribo,还是想它死得更快一点?」
我直接喊了他的名字。
「如果你觉得不需要我修复,或者不信我的能力,我现在就可以停下所有工作,拿上我已经赚到的咨询费走人。至于后果,」我顿了一下,一字一句地说,「你自己,和董事会去解释。」
死一般的寂静。连那两位“协调经理”都吓得脸色发白。
电话里,只传来陈炳粗重得像拉风箱的呼吸声。几秒后,他几乎是咬着牙,从喉咙里挤出命令:「你们……你们两个,立刻回自己部门!没有我的命令,不许再靠近技术核心区!」
那两人如蒙大赦,灰溜溜地跑了。
我挂断电话,目光扫过整个办公区。没人敢跟我对视。
「继续工作。」
我平静地说,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
但我知道,我和陈炳之间那层虚伪的平静,已经彻底撕破了。最后的摊牌,不会太远。而我手里,早已握住了能让他万劫不复的证据——那个鲁莽的、导致灾难升级的致命操作记录。
第3章
清理掉陈炳安插的钉子后,技术部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杂质。键盘敲击声变得清脆,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滚动,修复进度快得让人心头发热。核心服务一个个重新上线,数据索引像春天的藤蔓一样悄然重建,用户登录的报错率断崖式下跌。希望,像墙角那盆无人打理的绿萝,不知何时抽出了新芽。
陈炳彻底没了动静。他不来技术部,连高层简报会也借口“处理外部危机”推脱。但我清楚,这不是认输。他像一条沉在浑水里的老鳄鱼,闭着眼,等一个扑上来的时机。
我借着董事会给的最高权限,调集了所有能调动的计算资源,也悄悄把Ribo架构里几个关键模块——高并发负载均衡和动态资源调度算法,做了最后的验证和优化。这些被千兆流量冲刷过的代码,像打磨好的玉石,被我小心剥离、加密,通过一条隐秘的通道,送进了“虹界”的初始代码库。Pocky发来一个“一切就绪”的表情,我们的新世界,地基已经夯实。
系统全面恢复的前夜,最后一次全链路压力测试正在进行。大屏幕上数据洪流奔腾,所有指标稳稳停在绿色区域。技术部里没人说话,只有机器低沉的嗡鸣,像一场仪式前的静默。
门就在这时被猛地推开。陈炳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两名董事会成员,包括董主席。陈炳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眼神像是烧到尽头的蜡烛,亮得吓人。
“黎泉!”
他声音嘶哑,手指戳向滚动着数据的大屏幕,“系统日志显示,有高权限账户多次提取核心算法库的元数据——你怎么解释?你想偷公司的技术?”
他终于亮出了獠牙。原来这几天的沉默,是在暗地里翻我的操作记录。他不懂代码,但他看得懂权限日志。他抓住了我把算法思路迁移到“虹界”时留下的脚印。
整个技术部的人都愣住了,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来回移动。
董主席眉头拧紧,沉声问:“黎先生,这是怎么回事?”
我看着陈炳,他嘴角那丝“终于抓到你”的得意,几乎藏不住。
我没有慌,甚至轻轻笑了一下。我等这一刻,等得太久了。
“陈总,你问得正好。”
我声音平静,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区域,“关于高权限账户的操作,我正打算向董事会汇报。”
我敲了几下键盘,调出那个被我加密保存的记录——CB_Ribo_Admin账户在系统崩溃初期,那个跳过所有安全检查、强行重启数据库的指令。
它被投映到主屏幕上,那个刺眼的ID和一串致命的操作,清清楚楚摆在所有人面前。
“系统第一次严重报警,本该立即隔离诊断,”我的声音冷得像铁,“但这个最高权限账户的使用者——陈炳,陈总,下达了直接重启核心数据库的指令。正是这个操作,导致数据锁死、日志丢失,把一场可以控制的技术故障,变成了全面崩溃!”
会议室里一片哗然。董事们的脸色瞬间变了,齐刷刷看向陈炳。
陈炳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,他踉跄后退,嘴唇哆嗦:“你……你胡说!这是伪造的!”
“日志的时间戳、操作序列、机器指纹,全部可验证。”
我打断他,“要不要现在调底层日志交叉比对?或者,请安全部门立刻介入?”
陈炳像是被抽掉了脊梁,整个人晃了晃,几乎站不稳。他望向董事们的眼神里全是绝望,可回应他的,只有冰冷的审视。
“至于你指控我‘窃取技术’,”我转向董主席,语气坦然,“修复过程中,我对原有算法做了优化和验证。这些优化,是系统能稳定恢复的关键。所有操作都在完成Ribo修复的前提下进行,思路来自我个人的积累和这次实战。如果董事会有疑问,可以审查我提交的每一行代码。”
高下立判。一边是险些葬送公司的致命错误,一边是力挽狂澜中的必要优化。
董主席看着面如死灰的陈炳,又看向我,眼神复杂。他深吸一口气,做了决定:“陈炳,你暂时停职,接受内部调查。黎先生,请你继续,确保系统万无一失。”
保安走了进来,站到陈炳身边。他彻底瘫软,被人架着胳膊带离了会议室,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。
我转过身,面向大屏幕。压力测试恰好在这一刻结束,所有指标飘绿,一个鲜明的“SUCCESS”跳了出来。
技术部里静了一瞬,接着,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掌声和欢呼。丽丽和几个老员工抬手抹了抹眼角。
我没参与庆祝,只是安静地敲下最后一行指令,启动系统全面恢复。
当第一个外部用户成功登录、数据完整显示的确认信息传回时,我知道,一切结束了。
我拔掉笔记本电源,收拾好简单的背包。董主席走过来,似乎想说什么。
我抬手止住他:“董主席,我的工作完成了。咨询费和股份,按协议走就行。后续维护和迭代,你们得组建新的技术团队。我,告辞了。”
没有留恋,没有道别。我穿过纷纷让开道路的员工,他们眼神里有敬佩,有复杂,有欲言又止。我径直走向电梯。
大厦外,阳光正好。Pocky那辆劳斯莱斯像上次一样,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。他推开车门,笑容明亮:“搞定?”
“搞定。”
我坐进车里,关上门。
车子平稳驶离。后视镜里,Ribo大厦那炫目的彩虹标志渐渐模糊,最终消失在楼宇之间。
Pocky递来一个平板,屏幕上是一个全新的Logo——一道跨越寰宇的虹桥,下面是洒脱的艺术字:“虹界”。
“我们的发布会,定在下个月。”
Pocky说,“这次,你是名副其实的总工程师,兼联合创始人。”
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配资咨询平台,城市依旧喧嚣,但前方的路,已然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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